引言:跟随专家的思维,探索AI的未来

作为全球产业界、科技界与学术界备受推崇的三栖领袖,芮勇博士的见解为我们理解前沿技术提供了宝贵的视角。两千多年前,屈原在《天问》中对天地万物发出百余个疑问,其精神被后人提炼为“九问”之说,成为千古流传的哲学思辨。今天,站在人工智能第三次浪潮的中心,芮勇博士同样以“九问”为名,对AI Agent的未来提出了九个深刻而关键的问题。

本文将逐一解读这九大提问,带领你深入探索AI Agent的三个核心层面:我们为何需要Agent、我们应如何设计Agent,以及它在未来将面临的根本性挑战。


第一部分:奠定基础 —— 为何我们需要AI Agent?

1.1 大型语言模型(LLM)的“天花板”

理解AI Agent的必要性,首先要认识到当前大型语言模型(LLM)的局限性。人工智能诞生至今的69年里,曾经历过两次“寒冬”,其核心原因都是技术无法在真实世界有效落地。尽管当前的大模型能力强大,但依然存在着可能阻碍其落地的三大核心局限:

  • 理解能力不足: 即便是当前最顶尖的大模型,在处理看似简单的现实世界信息时也表现不佳。例如,让其读取一个模拟时钟,准确率仅有 39%;读取日期,准确率更是低至 23%。这种在基础能力上的短板,暴露了模型在“理解”层面上的结构性缺陷。
  • 存在幻觉问题: 大模型会**“自信地说错话”**。与人类能够意识到自身知识的不确定性不同,大模型常常会以看似笃定的口吻,给出完全错误的答案,这在需要高可靠性的应用场景中是致命的。
  • 缺乏真正认知能力: 模型擅长“照猫画虎”,模仿已有的数据模式,但缺乏真正的认知能力,例如物理世界的直觉、因果关系的推理、以及对事物进行结构化的认知等。

这三点共同指向一个核心结论:单靠一个大模型本身,不足以支撑一个能够在真实世界中自主行动的真正智能体。

1.2 AI Agent:为大模型打造的“超级外挂”

正因为大模型存在上述“天花板”,AI Agent应运而生。它的定位非常清晰:就是为了解决“大模型做不到的问题”。Agent为大模型提供了一系列关键的“外挂”能力,使其能够从一个单纯的语言生成器,升级为能够与世界互动的智能体。

这些核心能力包括:

  • 自我认知 (Self-awareness): 理解自身的能力边界与当前状态。
  • 记忆系统 (Memory): 记录并从过去的经验中学习。
  • 任务分解 (Decomposition): 将复杂任务拆解为可执行的小步骤。
  • 计划能力 (Planning): 为完成目标制定行动策略。
  • 与环境互动的感知 (Perception): 通过感官获取外部世界的信息。
  • 工具与知识库的调度能力 (Tool-use): 调用外部工具或知识库来完成任务。

在明确了为何需要AI Agent之后,一个更关键的问题摆在我们面前。芮勇博士接下来的三个问题,将我们的焦点转向如何构建它,从几十年沉淀的经典科学理论中汲取宝贵的设计蓝图。

第二部分:构建蓝图 —— 从经典科学理论中汲取设计灵感

2.1 第一问:控制论能否启发AI Agent的设计?

“控制论在过去半个多世纪取得巨大成功,其中的思维方式与体系结构,是否能够启发我们今天设计 AI Agents?”

芮勇博士指出,控制论的经典框架与当前LLM Agent的架构高度相似,其“前馈 + 反馈”的闭环思想,正在为构建更稳定、更可控的Agent系统提供关键启发。

控制论组件 对应的Agent架构 核心作用与实例 前置控制器 (Controller) 可学习的前置小模型 (Learnable Pre-Controller Model) 将任务分解为结构化步骤,提升输出的稳定与可控性。例如,在数学推理任务中,加入一个小模型控制器预先分解步骤,能显著提升大模型的正确率。 被控对象 (Plant) 大型语言模型 (LLM) 作为核心的指令执行单元。 反馈系 (Feedback) AI反馈机制 (RLAIF) 实现“模型纠模型”的自循环,不再依赖大量人工。例如,OpenAI的CriticGPT用一个GPT-4审查另一个GPT-4生成的代码,错误检查效率提升了60%。

2.2 第二问:认知心理学能否启发AI Agent的设计?

“认知心理学能否启发AI Agent设计?”

当前基于Transformer架构的大模型,本质上缺乏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记忆系统,这是其核心瓶颈之一。芮勇博士认为,人类认知心理学的研究为此提供了宝贵的设计蓝图。

  • 短期记忆的启发: 人类在处理长对话或复杂任务时,会自动压缩冗余信息,形成摘要式记忆。将这种机制应用于Agent,可以有效避免上下文窗口无限膨胀,从而显著降低长序列任务中的计算负担,提升系统稳定性。
  • 长期记忆的启发: 长期记忆让Agent能够持续积累经验,实现能力的迭代优化。以 Reasoning Bank 为例,Agent可以模拟人类“学习—固化—提取”的循环。这创造了一个强大的反馈回路:Agent不仅使用其记忆,更在每次任务中积极地提炼和丰富它,模仿人类从经验中学习的能力。

通过借鉴人类的记忆机制,我们可以构建出更智能、更可持续进化的Agent系统。

2.3 第三问:计算机网络能否启发AI Agent的设计?

“计算机网络能否启发AI Agent的设计?”

大模型无法直接调用外部工具或应用,必须通过接口实现。芮勇博士提出了一个生动的类比:AI Agent如今面临的瓶颈,与1990年代互联网缺乏统一协议(如HTTP)的状况高度相似。

当时,不同的网络服务无法互通,直到HTTP协议和Mosaic浏览器的出现才引爆了整个互联网生态。同样,当前的Agent生态也急需一个统一的基础通信层。

芮勇博士提到,目前业界已有的探索,如Meta的MCP、轻量级的Skills以及微软的NLWeb,正是在尝试构建“Agent时代的HTTP”。一个统一协议的诞生,可能会像Mosaic浏览器之于互联网一样,推动Agent生态产生爆发式的增长。

从控制论、认知心理学和计算机网络中,我们为Agent的设计找到了可落地的实现路径。然而,未来的道路并非一片坦途。在回答了如何构建Agent之后,芮勇博士接下来的问题将带领我们转向更宏大、更开放的未来挑战。

第三部分:眺望远方 —— AI Agent面临的开放性问题与未来趋势

3.1 值得持续观察的三大趋势(第四、五、六问)

这三个问题关乎人工智能发展的根本路径,目前尚无定论,但值得我们持续观察与思考。

第四问:语言生成能否达到人类水平的推理能力?

“仅依靠语言生成的训练范式,是否可能通向类人级推理?这一路径是否科学可行?”

这里的核心矛盾在于:人类大脑中负责语言的区域与负责推理的区域是分离的(MIT脑区激活实验已证实),而大模型却试图仅通过语言建模(预测下一个词)来实现推理。这条在生物学上显得“不合常理”的路径能否最终走通,仍是一个未解之谜。

第五问:LLM和人类是否以同样方式压缩信息?

“大模型的压缩方式是否与人类大脑的压缩方式一致?”

如果“智能的本质是信息压缩”,那么压缩方式的异同就至关重要。基于Yann LeCun的研究,我们有三条核心观察:

  • 外部分类高度相似: 大模型压缩后形成的语义聚类,与人类的概念类别一致性超过90%。
  • 内部表征显著不同: 尽管分类结果相似,但模型底层的表征结构与人类认知机制差异巨大。
  • 压缩效率更强但未必认知更优: LLM的压缩在信噪比上甚至优于人类,但这未必是最符合认知规律的方式。

芮勇博士的疑问发人深省:如果压缩方式截然不同,我们是否还走在通往真正智能的正确道路上?

第六问:统计学习能否实现真正的理解?

“大模型依赖统计学习的范式,真的能达到真正的理解吗?”

人类与模型在学习方式上存在根本差异:一个小孩看三只猫就能认识“猫”这一概念,而机器学习模型则需要百万级的示例。依赖海量数据进行统计学习的范式,能否最终产生真正意义上的“理解”,目前没有答案。

3.2 尚无定论的三大开放性探索(第七、八、九问)

最后三个问题触及了AI研究的根基,代表了未来最值得探讨的不确定性。

第七问:LLM的Scaling Law能走多远?

“大模型依赖的Scaling Law究竟能走多远?”

这个问题背后是两种对立的观点:

  • 结构工程派: 认为AI的进步依赖于不断优化模型结构,从FCN、CNN到Transformer,每一次突破都来自更好的结构设计。
  • 规模涌现派: 认为许多复杂结构只是过去算力不足的“捷径”。当算力和数据足够大时,无结构的超大模型反而能涌现出超越复杂结构的能力。

未来的突破,究竟来自更精巧的结构,还是更极致的规模?

第八问:预训练对于快速演化是否必要?

“大模型依赖大规模预训练是正确方向吗?”

  • Richard Sutton派: 以图灵奖得主Richard Sutton为代表的一派认为,真正的智能应源于实时的在线学习(on-the-fly learning),因此大模型依赖大规模预训练的范式从根本上就是错误方向。
  • Andrej Karpathy派: 认为人类拥有数百万年进化积累的“DNA预训练”。AI没有这段演化时间,因此大规模预训练是必要的“捷径”。

芮勇博士认为,预训练可能是必须的,但持续学习仍然是不可替代的关键环节。

第九问:AGI是否需要新的架构?

“当下的大模型范式是需要修补,还是需要被彻底重建?”

这是关于“理论完备性”的终极发问,代表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:

  • 乐观派(Hassabis): 认为当前范式是“可修补体系”,距离AGI或许只差一两次关键突破。
  • 重建派(Hinton): 认为当前范式已走向根本瓶颈,必须被彻底推倒重建。

芮勇博士坦言,这个问题的答案目前无人知晓,但这正是未来最值得探讨的不确定性。

结论:在确定与未知中,拥抱最迷人的时代命题

芮勇博士的九个问题,为我们构建了一个从“实践方法论”(前三问),到“前沿趋势观察”(中三问),再到“终极哲学思辨”(后三问)的完整认知路径。

第一个层面(为何需要Agent)为我们奠定了行动的基石,第二个层面(如何设计Agent)为我们当下开发和设计AI Agent指明了清晰可行的道路;而第三个层面(未来挑战)则揭示了通往未来的巨大不确定性与深刻挑战。正是这些确定性与未知性的交织,共同构成了当下人工智能领域最迷人的时代命题,激励着我们每一个人去持续关注、学习与探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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